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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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門開了。

管家帶著渾身濕透的小白小七走進來。

“少爺……”

小白小七跪在地上,瑟瑟發抖,卻不敢先為自己辯論一個字。

“你們是什麽時候知道的?”他問。

小白聲音帶著哭腔:“少爺……”

小七接過話:“我們發現的時候,格小姐已經走了。”

“是嗎?”

“格小姐帶走了一袋金幣,還有之前存下的點心……想來,已經準備很久了。”

“準備,很久了麽。”

他想起沙發上她替他蓋上的毛毯,她手心濡~濕的汗:“是啊,應該是準備很久了。”

屋子裏面陷入短暫的沈默。

這樣的沈默下,小白幾乎要崩潰,她肩膀輕輕~顫抖著,只要傅婪再問上一句,她也許就要原原本本和盤托出。

過了一會,男人卻揚起手:“好了,出去吧。”

小白一時間幾乎以為自己聽錯,直到管家輕輕咳嗽一聲,她才連忙站起來,幾乎要狂奔一般快步出門去。

小七也跟著站起來,她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,轉過頭去看窗邊的男人,印在雨後溫暖明媚的陽光下,他卻如陰影中的風一樣寂寥。

她突然緩緩說:“少爺,其實格小姐是在意您的。”

窗邊的男人沒有說話,她低下頭避開管家警告的視線,繼續道:“給您的生日禮物,是格小姐的主意。從在清頂看到您的畫作時,她便說,沒有比這個更適合的禮物了。”

男人沈默了一會,側過臉龐。

“是嗎?”

“她離開,是因為她想要的和少爺給的不太一樣吧……”

“您知道,格小姐是不一樣的。她曾經和我說,我們都是一樣的,是平等的。我想,可能她認為,是您和她也是一樣,也是平等的。我說不好,但是只知道,這樣子被養著,她並不快樂。”

……*

飛過雷鳴閃電的暴雨區,整個世界漸漸清亮起來,唐格帶上夜視鏡,回頭看向那一方天地,晦暗的燈火在閃電中愈發黯淡。

飛出來了嗎?飛出來了吧。

她打開自動駕駛儀,定好目的地:緊臨越城的一個邊境小寨,除了四通八達的道路和裏面居住著各式各樣的游牧和商客。既受西境的無冕之王陸老將軍庇護,也照常向聯邦納稅。

左右逢源的小寨,自有沈默的低調和逍遙。

能在這裏混下去的人,各個都是人精,開門做生意的,管你是殺人如麻的大盜還是身世顯赫的高門,只認一樣東西。

錢。

所以,無論是西戎的流民,還是西境的軍官,或者是前往北地的商客,都將這裏視為最後休憩的港灣。

大約因為微妙的默契,和其他邊境城市相比,這裏的治安差強人意,但這,對唐格來說已經足夠了。

選擇這裏,一來是因為它臨近越城,而是因為暢行的交通和多頭領導。

她默默回想關於這個小鎮曾經印刻在腦海中所有的蛛絲馬跡,鋒利的匕首手起刀落,只到肩膀的頭發又短了一大截,潦草處理完頭發,扣上帽子,帶上風鏡,穿上預備好的侍從常服,遠遠看去,便真是一個秀氣的少年了。

還不夠,她松開衣襟,將束縛帶勒得更緊一點,然後衣裳扣到了脖子,擋住喉結。

飛行艙裏面有幾樣常用的野戰用品,唐格左右一翻,撿了些趁手的拿出來,不錯,駕駛室下面果然還有降落傘。

而在操作室最下面的小格子裏面,竟還有一把小口徑的槍。向來是為了防止有人突然劫機而做的保險。

她一並順手拿了。

再次檢查無誤,她深吸了口氣。

黑漆漆的地上看不清狀況。

降落傘怎麽跳?隱隱約約看過某部電視劇裏說,從飛機後面,以免被卷進氣流或者發動機,跳出的瞬間便可以打開,但是高度最好不要超過一千米。

她回頭看了一眼,設定好自動飛行正以極低速度前行的飛行器,燃料燈還是綠色,大約還可以飛上半夜。

那時候,大約傅婪派來的追蹤人員也已經趕在路上了吧。

保佑,他們追蹤重新聯系的雷達遠遠而去;

保佑,跳下去要麽給個全屍,要麽給個全人。

她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,咬牙閉眼,猛得撲向了夜色。

落空的瞬間,失重的感覺和恐懼立刻接踵,胸腔猛然收縮,她不由自主想尖叫,卻根本發不出聲音,但呼嘯的風聲灌滿耳朵,仿佛要貫穿耳膜,從另一個耳朵鉆出來。

明明在飛行器上算好需要數滿二十聲才能打開傘的,但高空和黑暗的雙重恐懼還是影響了對時間的判斷,風刮過臉,濕~潤的雲層像光一樣穿透身體,幾乎是不由自主的,她的右手猛一哆嗦,然後降落傘噗的一聲如花展開。

快速下跌的身形猛的一頓,胸口被緊緊束縛,仿佛有誰在上面拉著自己。

整個世界頓時一靜,恍若突然靜默在水中,四周什麽聲音都沒有,她睜開眼睛,大口大口呼吸,而心跳也終於跟著這一頓緩緩平靜下來。

從透著微光的天空看下去,整個世界如此陌生,刺骨的涼風在身旁流逝,像晃著秋千的手,不斷推~送著她。

她遠遠看見了那個被稱作西珍珠的邊城小寨。

但,風為什麽偏偏從北方而來,將她向相反的方向吹去……

等到唐格終於摸索到怎麽撥~弄降落傘來大體控制方向和速度,已經差不多是個廢人了。

沒有直接落在地上,毫無經驗地扭傷腳是件好事。

但是,掛在高高的樹上,像一顆巨大的蛹,這就不好玩了。

掛了不知多久,太陽出來了,金燦燦的陽光灑落一地,她再做了一次努力,樹枝發出輕微的顫抖,倒吊的腳已經麻木,所有的血液湧~向頭部。

她試圖仰身向上,手裏的匕首捏出汗來,只要再往上,往上一點點就可以夠到繩子,只要隔斷纏在腳上的繩子……

地上濕~潤的泥土咕嘟咕嘟冒著泡,草叢裏,一只花尾巴蛇蜿蜒而過,爬過草叢,吐著蛇信子,緩緩向著大樹而來。

“不是吧……”唐格眼睛死死盯著那條蛇,但是蛇很快消失在樹幹上。

過了一會,她突然聽見嘰嘰的鳥叫,向來它是沖著樹上的鳥窩而去。

唐格掙紮得更厲害,但這對正在進食的蛇沒有絲毫影響。

此起彼伏的雛鳥叫聲很快只剩下一只。

花尾巴蛇吃了一只鳥,還不夠,又向另一只剩下的鳥伸嘴過去。

這一回,它沒那麽幸運了,從遠及近的竹簽精準命中了它的七寸,蛇像一根破繩子一樣掉了下來。

一個彪悍的獵人從樹下走過,撿起那條蛇,就勢一甩,蛇抖得筆直,他接著摸出一根鋒利的竹簽,順手在蛇腹部一劃,一分為二的蛇肚中汩~汩冒出熱血,準確找到了溫熱的蛇膽,然後一口吞了下去,又看了看那條蛇,撿起來搭在肩上就要走。

遠遠的樹叢中,這時出現一群推著野物的人,他們大多穿著獸皮,車上堆著的也是碼的整整齊齊的野貨,野貨上用打著繩結的繩子仔細捆綁著。

眼看男人就要走了,唐格終於出聲:“嘿。”

下面的男人擡頭看著滿臉充~血的少年,看了一眼,便要準備繼續走。

“嘿,兄弟……”她壓低聲音道,“能不能幫個忙。”

獵人看了看她,又看了看她上面那高高的降落傘,便知道她的意思了。

“這棵樹太高,如果爬上去,幫你解開,得費不少時間。我們還得趕著進城。”他說。

唐格直接將手上的匕首扔下去:“就您剛剛那手,勞煩再來一下,只要腳上這繩子斷了就成,我這慢慢下來。”

獵人撿起刀,隨手一扔,唐格的腳終於落到了頭下面……等她終於把自己從樹上弄下來的時候,獵人一行人早就不見了蹤影。

擦了把汗,她也慢慢向著西珍珠邊鎮走去。

日上三竿,邊鎮早已鮮活起來,成群結隊,形單影只的行客都有,她雖沒有帽子,但是一臉風塵走在其間倒並不引人註目。

她先找了一家看起來幹凈些的商鋪,在裏面挑揀了半天,聽了幾輪賣貨和價格,這才選了兩套衣裳和鬥篷,都是最尋常不過的款式,花了兩個銀幣,還送了一頂帽子。換上衣裳,整個人頓時精神許多,店家又殷勤遞來面巾,給她凈臉。

唐格假裝嫌棄的樣子給推開了去,順手將帽子帶上,咋一看,可不就是一個秀氣的少年。

換好衣裳,第二件事便是找家飯店美美吃上一頓。

帶在身上的點心那是決計舍不得動的,她左看右看,選了家人最多的飯館,找了個靠近角落的地方坐下。越是魚龍混雜的地方越容易聽見有用的消息。

她學著旁邊的人點了一碗牛肉湯一份炒蒸糕,又讓店家上了兩個小菜,說是小菜,都是拿大盤子端出來,唐格一看那份量,不由一楞。

黑黝黝的桌面滿滿擺了大半個桌子,旁邊兩個食客側目,唐格忙吩咐店主:“給我這兩個裝起來,回去帶給兄弟的。”

旁邊的人目光收了回去。

唐格微微籲了口氣。

人多果然有人多的道理,看起來破破爛,吃起來味道還不錯,牛肉湯微微帶著甜辣味,又沒有那麽腥,肉已經快要燉散了,輕輕一咬便在嘴裏碎開。

旁邊的人幾個人行酒令,另外一桌大聲吹牛,無非就是又賺了多少錢,又去了哪,見到了多漂亮的姑娘。

那人說到興起,又說,聽說最近西地情況很緊,軍需官從他那裏采買了多少紗布布料,怕是要打仗了。

旁邊人便說:“哪一年這仗停過,有什麽稀奇的。”

那人眼睛泛紅,含~著醉意:“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,這回是出了大事……”

再有人問,那人便不吭聲了,只嘿嘿高深莫測的笑。

酒鬼開始吹牛的時候,唐格便覺得身後有人,她本來靠近角落,背後就是人來人往的大街,身上的包都摟在懷裏,倒不怕人打主意,那陰影擋住半拉太陽,陰影下邊便覺得冷颼颼。

她裝作無意中側頭一看,卻是剛剛那群獵人,一人手裏拿著一個大白餅子,就著腰間的水囊喝水,擺賣野貨的車子擱在腳下,看來還有一半沒有賣完。

獵人也看到了她,眉頭微微一挑,大概沒想到會在這裏相遇,唐格這時候也不扭捏,便起身相謝,又道:“這麽巧,不如大家一起吃個飯?”

獵人笑了一笑,倒也不推辭,起身走進來,唐格想叫他身後的人,他便笑:“救你的是我,不必請他們。”

他說完,便真的心安理得走進來,自己一個人吃肉喝湯,留下自己的同伴在外面啃白面餅子……

唐格哪裏他那麽好的心態,便請了店家一人送了一份牛肉湯過去。

“你這個人到是奇怪。”獵人說,“無緣無故,請他們不是浪費嗎?”

唐格:這麽奇葩的思維……你才奇怪好不好……

他手上纏著幾根繩結,虬結的肌肉上像一圈圈小蛇,唐格猛得想到他吃蛇膽的樣子,手裏的筷子一時慢了下來。

兩人一時有些陌生的尷尬。

“這是什麽?”她沒話找話。

“這啊,是今天上午賣出去的東西,一個大疙瘩是一只鹿,一個小疙瘩是一張皮。”

結繩記事麽。

“這樣啊……”唐格笑道,“大哥你這個記法還蠻新鮮的……”

“笨辦法。不過管用。”獵人咕嘟喝了一口湯,“以前,沒想到這法子時就老是少錢。”

唐格額角黑線:“這法子確實還可以。”

獵人叫阿卓,是溪山深處寨子裏的獵戶,據說一兩個周出來一趟,賣的都是全村人攢下的獵物,再換些鹽巴鐵器回去。

吃了飯,感情自然也熟稔些,阿卓便笑:“其實今天老遠就看著你掛那,只是遠遠,不知道是死是活。”

“所以,才過來救我嗎?”

“當然不是。本想著是個死人還可以順點東西,沒想到你還那麽精神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不過也沒差,今天捉了條火尾蛇,這蛇膽,大補。”

“那你早就看到蛇了,幹嘛不趁它吃鳥之前殺了它啊,這樣那只小鳥也不會死了。”

“我要吃它,它要吃鳥,這點臨死的願望還是要滿足嘛。”

好吧,唐格再次被阿卓樸素而恩怨分明的價值觀打敗。(●—●)

兩人吃完,店家麻溜上來,守著一桌子碗筷開始算賬,唐格再次見識到他們“驚人”的算術能力……

“一個中份炒蒸糕,兩個銀毫,一個小份的超蒸糕,一個銀毫——先給我三個銀毫。”

他伸出手。

“其他的菜呢?不要錢了嗎?”唐格驚異。

那店家眼睛一瞪:“想得美。先給我這個 。”一邊招手,一個服務的少年跑上來,將兩個碗撿走。

然後店家開始算下一份:“一個小炒雲芽絲,一個銀毫。一個天蠶盒,三個銀毫……唔,一共四個銀毫。”

他又攤開手。

收了一個銀幣,慢慢照著對應的清單排給唐格十六個銀毫,還分成兩次。

服務員又上來,將兩個空盆撿走。

店家拿出一個有刻度和鐵環的小棍子:“現在開始算你們的牛肉湯。”

他沖那服務員點點頭,立馬兩個小夥子快速跑過去,將外間的人的碗都收了回來,然後和桌上阿卓吃的幾個碗疊在一起,開始拿著鐵環的小棍子,一個個對應去比著碗的數量。

“這鐵環對完一個來回,就是一個銀幣,可得看清楚。”

唐格瞠目:……

為什麽同在一個聯邦,差距會有這麽大……還是因為她碰見的都是文盲?

她自然不知道,西珍珠在熱鬧起來之前,完全是一片蠻荒,那時候住在這裏的人,基本屬於茹毛飲血那一類,後來這裏成了要塞之後,終於開始熱鬧起來,但是因為西地比聯邦還要嚴苛的愚民政策,以及此地的特殊性重要性,文化的光芒從來沒有真正普照過來。

一個金幣是二十個銀幣,一個銀幣是二十個銀毫,所以一個金幣是四十個銀毫。

一個中份炒蒸糕,兩個銀毫,一個小份的超蒸糕,一個銀毫;一個小炒雲芽絲,一個銀毫。一個天蠶盒,三個銀毫,一碗牛肉條兩個銀毫,一共喝了十七碗,那麽就是三十四個銀毫,總共是四十三個銀毫。

還在認認真真比對價錢的土著店主,忽看見桌上放了一枚金幣。

“剛剛我了你三個銀毫,再給你一個金幣恰恰好。”

店主一楞,然後叫起來,“啊,你一搗亂,忘了算到哪裏去了,重來重來……”

一個小時後,終於理清賬目的店主收起桌上的金幣,擦了擦額頭的汗:“真是不好意思,今天收賬的休息……客官慢走,啊客官您下回再來啊。”

殷切的態度和方才判若兩人。

唐格走出來,正要和阿卓分手,忽然看他猶猶豫豫,特別不好意思地說:“那個,唐兄弟,你,你能幫我去算算賬嗎?”

精明的商人和這些土著店家完全不同,常常看著毛色新舊一會加價一會降價,來來回回,仿佛聽到許多~毛皮都加了價,但是最後賣下來還是沒見錢多多少,問店家,店家便擺出大長串的白紙讓他們自己看,他們哪裏看得懂,偶爾換來的錢去買東西還要少買幾樣。

阿卓帶著她走上最前面的皮貨鋪,還沒走到,幾個商人都笑瞇瞇迎上來,眼裏冒著看見肥羊的光芒,嘴裏喊著最公平和優異的價格。

唐格隨意撿了一家進去。

果不其然,那店家像模像樣擺出一張大白紙,一邊開始翻撿起野物,一邊嘰嘰咕咕說著價格,聽起來價格確實變化不大,但最後算出來的價格便不對勁了。

唐格聽完,便笑:“您這價格不對吧?”

“我這價格哪裏不對?小孩子可不能張口就來。”

他說罷,將紙張的計算和折扣都給安卓看。

唐格順手拿過來,刷刷幾眼,便將整個結果直接讀了出來。

這一回,阿卓拿到了比原來多百分之四十的錢。

出來的時候,那店家還張著嘴。

又陪他們去買了些日用品,這一回,竟然還有節餘,剩下的人心情都大好起來。就著剩下的錢,順便去鐵鋪買了幾柄刀。

這一次的出手換得了阿卓等人的好感和尊敬,得知她是孤身前來時都紛紛邀請她前去自己的村子。

“我們的村子雖然偏遠,但景色極好,人也都很樸實——真的,之前有一位已經出去的大人還專門回來修了房子呢。就在一大~片湖泊旁邊,岸邊鋪著木頭做的亭子,說是叫什麽水榭。村子裏面的小孩子都喜歡那裏,只要一坐在旁邊,魚都會游過來,啃著腳,那可比灰撲撲的這裏好多了……”一個年級輕輕的男孩子眼睛亮亮的邀請她。

總覺得這樣的話,似乎在哪裏聽過。她想。

唐格還是婉言謝絕:“我在這裏等人。”

像蟄伏的蟬一樣,不動聲色的等待。等待變化,等待機會。

阿卓等人便又為她推薦了靠譜的住宿地方,是他們常常落腳的一處客棧,老板很早就相識,見是他們的朋友,態度格外不一樣,價格給了很便宜之外,還專門撿了一處幹凈又僻靜的地方。

唐格關上門,將自己甩在床~上,門口和窗口都擺著一個倒立的花瓶,只要外面一碰,砰的一聲就會倒下去。

她將槍握在手裏,閉上了眼睛。

奔波了這麽久,疲憊的身體和微腫的腳都迫不及待只想在床~上癱成一灘水。

她軟軟睡下去,或許現在外面昏天暗地,或許傅婪氣的咬牙切齒……她想到他氣得幾乎要發狂的樣子,心裏竟有默默的痛快。嘴角微微揚起。

再也不會有強迫的意志強迫她屈從了。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將自己的意志強加於別人身上。

但很快,笑容僵在唇邊。

她突然想起來,是在哪裏聽見過那樣的描述和話。

那是馬珩曾說過的。

——“……我雖然沒有這位大人有錢,但是在鄉野也有一套自己的宅子,那裏臨著一大~片湖泊,即使在寒冬,水也不會結冰,在岸邊建有水榭,坐在旁邊,魚都會游過來,或者,無論你想去哪裏,我都可以陪著你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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